即使鬼使，也不是永生的。

晚上躺在宿舍的床上，黑羽一直在想着莹草的这番话。以致于夜已经很深了，他还是没有睡着。

鬼使白躺在他的下铺，被黑羽翻来覆去的动静弄得也没有丝毫睡意。正准备用脚踢一下床板，一个人影从上铺探了下来，把鬼使白吓了一跳。

“大半夜的不睡觉吓唬人。”

黑羽笑了笑，竟然从床上翻了下来，硬是挤到鬼使白旁边。

“白，我睡不着。”黑羽一只手环住鬼使白的腰身。感受到对方身子僵了一下，但没有挣开。

鬼使白拍了拍黑羽的背：“想什么呢。”

“想你。”

话刚说完，小腹就挨了一脚，黑羽被踢得顿时闷声说不出话来，眉头紧蹙着。以为他真被踢疼了，鬼使白急了。

“你……你没事吧。”他似乎没有用什么力气啊，不过黑羽现在是普通人类，承受能力肯定不及从前。

黑羽见他靠过来，嘿嘿一笑，然后在鬼使白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抱住他一个翻身，将人压在了身下。

紧贴在一起的胸口暖暖的，鬼使白的手象征性的抵着，感觉到黑羽越来越快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。两人无声地依偎了一会儿，直到鬼使白感觉到一个粗硬的东西顶到了他，他吓得要挣扎，却被黑羽压住了手腕。

“别乱动，我会更忍不住的。”

鬼使白消停了，活像武侠小说中写的那种突然被点穴，把黑羽给逗笑了，这人，怎么这么可爱。

黑羽没做什么逾矩的事情，稍微平复了一下后就坐起了身。他走到书桌旁边打开台灯，拿出一本黑色的笔记本。鬼使白不明所以，直到看到笔记本上写的内容——婴孩失踪案。他笑了笑，这家伙，倒是挺有心。

“现在已经发现的失踪婴孩数量已达十起了。”

“是啊，未知的也许更多。”鬼使白说着看了眼黑羽手上的笔记本，“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案件资料的？”

“莹草那小丫头给我的。”

莹草知道很多鬼使白和黑羽过往的事情，鬼使白担心她会一不小心就说漏了什么，于是说道：“我看，你还是少接触她了吧。”

黑羽却想到了别的方面：“你吃醋啦？”

鬼使白推开他，指着那笔记本上的内容转移话题：“最后报案的这个失踪的孩子，得好好查查。”

黑羽盯着那照片若有所思，这照片上的孩子看着有点眼熟啊，在哪儿见过呢？

对了！

“前天晚上来酒吧那个奇怪的女人，拿着的照片好像就是这个孩子。”

鬼使白默默记下了地址。

第二天一早，两人就去了失踪孩童的家里。

那是一片别墅区，要不是鬼使白给门口的保安用了一些“非常手段”，他们可是进不去的。往目的地的一路上不满了摄像头，小区的保安来回巡视着。

“孩子肯定不是从这里被带走的。”黑羽说，这等严密的监控，要不引起任何注意带走一个五岁的孩童，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。

“除非……带走孩子的不是人类。”

如果那样，怕是凶多吉少。

“杀死那么多孩子，到底要炼什么邪术呢？”

鬼使白摇了摇头，不是不知道，而是可能性太多了。很多妖邪之物都会食用婴孩以提高它们的灵气，还有很多旁门左道的邪术，要炼小鬼，甚至一些续命复活之术，也会用婴孩做引子。

“其实，那天晚上来酒吧的那个女人，我觉得她不太像是坏人。”

“是不是，等我们找到这个孩子自有定论。”

正说着，两人就到了笔记本上写的地址。黑羽正要去按门铃，一个女人怒气冲冲地冲了出来，一边还骂骂咧咧的。

“我他妈受够了这日子了！”

“我也早受够了你了！”一个男人追了出来。他模样十分狼狈，衬衫被拉扯得不成样子，眼镜也歪了，脸上还有两道刺眼的抓痕。

黑羽和鬼使白面面相觑。

两人吵得正欢，一时竟然没有发现门口站着个人。女人闻言转过身去，脱下高跟鞋就往男人头上扔：“受够了我？好啊，你是要回那个面老朱黄的女人那里了是吧？呵呵，可笑了，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，你哪能有今天！就是一吃软饭的孬种还敢跟我凶？”

男人气得大喝一声，也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根扳手，冲出去就要打那女人。女人一声尖叫，脱了鞋就往外跑，这时她才看见了站在院子外面的黑羽。黑羽把女人拉到后头，男人也冲了出来，扬起手要打，黑羽丝毫不怵，抬手握住男人的手腕用力一扭，男人顿时手上失力，扳手哐当一声落到了地上，黑羽又反手一剪，将男人的手掰到身后，扣着他的脖子将人压到了墙上。这时候女人见男人被控制住了，忙不迭地捡回扔出去的鞋子，穿上就走。

别墅的车库就在旁边，没多久，黑羽就看见一辆红色敞篷法拉利开了出来，速度之快，差点撞到对面的路灯。车子在打了几个弯后飞快地驶出了小区。黑羽这才松开了男人。男人垂着头，突然双膝跪倒在了地上，失声痛哭起来。

这一幕看得黑羽和鬼使白都莫名其妙，心里都在暗自揣测着这对男女的关系。

别墅外面的名牌写着“大野”二字。他应该是最后失踪的那个男孩大野正雄的父亲。而大野正雄，正是来到酒吧的那个奇怪女人拿着的照片上的男孩。黑羽没想到正雄的家庭情况这么复杂，他急忙翻开笔记本，可惜，上面没什么有用资料。

男人哭够了，从地上慢慢站起来。

“你……也是警察？”他看不到鬼使白，所以只问了黑羽。

“我……其实不是，只是有一些正雄的线索。”

一听到孩子的名字，男人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。急忙将黑羽请进了门。

“正雄他还活着吗？”说着说着，男人眼眶又红了，“他已经失踪了三天了，整整三天，我们完全没有接到任何勒索电话，如果对方要钱，无论多少我都会凑齐了给他，可是绑匪完全没有联络过我。”

黑羽扫视了一圈屋子，发现墙上挂着很多孩子的照片，有一张照片和他那天晚上在酒吧看到的如出一辙，都是站在校车前，手里抱着小熊玩偶，只是这张照片拍摄的角度不同，是从旁边拍的，他走过去指着照片问道，“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？”

男人搓了搓脸：“这学期刚刚转学的时候拍的。”

“谁拍的？”

“是……是我拍的。”

“当时是不是还有个人一起给孩子拍了这张照片？”

“没有啊……”

“你再仔细想想，是不是……有一个女人？”

男人蹙紧了眉头：“你这么一说，好像还真是。哦对了，我还有照片。”男人急忙去翻手机，果然，翻到了一张照片，“就是这个女人，当时正雄非要拉着她一起合照，不过她好像不太愿意的样子，是不是她掳走了正雄？”

照片上的女人戴了个很大的帏帽，遮住了大半张脸，黑羽一眼就认出，她就是那天在酒吧见到的女人。而鬼使白也认了出来。

“她不是人类。”鬼使白在黑羽旁边说道，“是妖怪。”

“那些死去变成婴灵的孩子，和她有关吗？”黑羽低声说。

男人以为他在自言自语，不解地看了黑羽一眼。

鬼使白却摇了摇头：“如果是她，应该不会加害那些孩子。”